快樂的長青樹

   回台北時，每天清晨都會到國父紀念館運動，行經國父紀念館仁愛路的人行步道時，常見到一個年近8旬的老先生，陪同百歲上下的老母親在那兒＂鍛鍊＂。老先生看來身體並不十分硬朗，大熱天依舊穿著一堆厚重的衣服。他將母親推到圍牆邊的鐵欄杆處，便抓著一份報紙站在母親的輪椅旁閱讀，從沒看他走開過，但也沒看過他扶助母親站立起來，老母親吃力地將上身往前傾，手扶著椅子的把手，想藉著它將身體撐起來。掙扎了許多次，終於慢慢站了起來，然後手抓緊圍牆的欄杆，一格一格的往旁邊移動，看她每移動一步，瘦小的身軀便抖動個不停，下顎骨咬得緊緊的，她堅毅地、默默地努力著一步步移動。除了刮風下雨，在相同的時間，同樣的地點，都會看到她的身影。
我非常敬佩她，也非常敬佩她的兒子，天天推著母親來運動，但是旁人一直納悶，他為何不扶著她站立？扶著她走動呢？我想，這位堅強的母親，或許想讓兒子明白，只要活著，就要勇敢面對，只要自己能站立起來，就不要依賴別人的幫助。
    記得我有位好友，一天，她告訴我，她一百歲的阿嬤獨自從清水來看她。她堂兄把阿嬤送上火車，我那朋友則去台北火車站接她。朋友很興奮的說，她阿嬤還帶了一袋地瓜給她。我聽了嘖嘖稱奇，別說那袋地瓜是多是少，她能自己走動就很稀奇了。他們難道不怕她摔倒，或者突然不舒服，或者⋯⋯，朋友笑笑說，她阿嬤那有那麼嬌貴，一向都得自己煮自己吃的，自己洗自己的衣服，此外還要照顧曾孫⋯⋯。對於這位阿嬤，在這麼大的年紀，還要自理自己的生活，聽了是非常不捨，但是也很令人羨慕。她是個有愛的人，一輩子無怨無悔的付出，以愛守䕶著家中每一個人。
    畢竟不是每位老人都有那麼好的身體，也不是每位老人都有那麼堅強的毅力。以前，我不曾認真思考老年人的問題，覺得那還很遙遠。一轉眼，自己也步入老人的行列。經常一起爬山旅遊的朋友，許多已走不動了。朋友間，說話的聲音也愈來愈大，因為許多人耳朶失靈了。談話的內容也改變了，不再是談工作，也不是談兒女，更不會是＂遠大的計畫＂。談論的，不外乎看醫生的經過啦，吃什麼健康食品啦，做什麼運動能延年益壽⋯⋯。
    但是這些都是人生的過程，我們應該樂觀面對，每一個階段都有不同的樂趣。每天清晨運動時，見到的，大部分是銀髮族，在朝陽中看到他們生意盎然的姿態，個個精神抖擻地打太極拳、練氣功，有些則隨著音樂漫妙的舞動、做操，個個春風滿面。之後，他們有些去當義工，有些去教學，將他的專業貢獻出來，有些去學習，畫畫、攝影、電腦、唱歌、舞蹈、古典音樂欣賞⋯⋯。春花雖美，貴在秋實，又是另一段美麗的開始。